原创刘晓博
6月19日到6月23日,短短5天时间里,中国竟然有4个城市实现了行政区划上的扩容。
它们分别是:长春、成都、烟台和河北邢台。
这四个城市里,长春和成都是副省级城市,成都还兼有“国家中心城市”的定位;而烟台和邢台,都是普普通通的地级市,只是经济总量大一些、或者人口多一些而已。
长春扩容的方式,是“外延式”的。也就是说,实现了总面积、总人口的增长。长春吞并的城市叫“公主岭市”,是原来由四平市代管的县级市。
扩容之后,长春的总面积从2万平方公里增加到了近2.5万平方公里。总人口从万增加到了万人。
而成都、烟台、邢台都属于“内涵式扩容”,是把原来代管的市县变成区。
成都是把新津县“撤县改区”,新津县总面积平方公里,人口30多万,年GDP亿元。但这种扩容,不会增加成都市的总人口和经济总量。
烟台是把代管的长岛县、蓬莱市合并,变成了蓬莱区。长岛县因为面积小、人口少,属于典型的“收缩型城市”,所以被取消了番号。
邢台市是在6月23日宣布的扩容,具体是把邢台县撤销,一分为二,分别跟原来的桥东区、桥西区合并,两个区更名为襄都区、信都区。另外,撤销任县,设立邢台市任泽区;撤销南和县,设立邢台市南和区。
至此,邢台市区的面积从平方公里大幅增加到了平方公里。
那么问题来了: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城市,突然在一周之内密集实现了扩容?这到底传递了怎样的重大政策信号?
我的看法是:这意味着中国在基本国策上,进一步实现了“眼睛向内”,希望通过“新型城镇化”这个最大的内需来稳增长、保就业。
百度一下你就会发现,高层多次明确表示过:中国最大的内需是城镇化。而最近几年,又在提新型城镇化。
新型城镇化,就是城镇化的2.0版,就是做大做强中心城市,然后围绕中心城市构建都市圈、城市群。
正因为如此,从年10月到年4月,三份重要的中央文件,都提出了要优化行政区划。
比如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,“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”就明确要求:“优化行政区划设置,提高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综合承载和资源优化配置能力,实行扁平化管理,形成高效率组织体系。”
在比如中共中央办公厅、国务院办公厅印发《关于促进劳动力和人才社会性流动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》里也要求:“优化行政区划设置,以中心城市和城市群为主体构建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格局,拓宽城市间流动空间。”
对此,国家发改委年4月印发的《年新型城镇化建设和城乡融合发展重点任务》也有明确要求,而且还首次提出要求“收缩型城市”瘦身强体、撤并区和街道。
总之,能做大做强的,千方百计做大做强;至于留不住人的城市,就承认现实、实施撤并。
这次4个城市扩容里,烟台最为典型:中心城区被做大做强,而长岛县这个“收缩型地区”则被取消了“番号”。
或许有人会不理解:城市扩容了,就能拉动内需吗?
是的,能拉动内需。
第一,因为中国人喜欢炒作、追逐概念。
当过父母的人都知道:在哄孩子吃饭的时候,换一个勺子或者奶瓶,往往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神奇效果。
举个典型的例子:深圳的观澜湖别墅区,同一个小区里,有的别墅是东莞房产证、有的是深圳房产证。两套房子距离几米远,同样的户型,因为房产证分别属于深圳和东莞,一度价格差距%,现在仍然不少于50%。
也就是说,假如东莞房产证是万,深圳房产证就是万以上!
其实这些房子一模一样,距离只有几米远或者几十米远,同属于一个小区,中间没有任何隔离网。
所以,如果深圳扩容、跟东莞合并,是不是可以产生增量GDP和税收?
第二,城市扩容不仅仅提升“新纳入区域”的地价、房价,还可以吸引更多的企业加盟。
还以深圳为例。这个中国经济总量第三的城市,面积只有微不足道的平方公里,很多企业想迁到深圳,但如果没有达到一定规模,很难获得土地。而搬到东莞或者惠州,感到没有面子。如果东莞、惠州变成深圳的一部分,一定会有更多企业搬过来。
同样的,一个企业是在新津县办公、开厂,还是在成都的新津区办公、开厂,感觉是完全不同的。中国人极好面子,企业设立总部的时候嫌贫爱富非常明显,这一点跟美国企业完全不同。美国很多大企业总部,都设在小镇上,比如巴菲特的旗舰企业“伯克希尔哈撒韦”,再比如苹果、谷歌等。
或许有读者会反驳:这不是抢其他城市的企业吗?这样没有产生增量呀?
其实不然,这种搬迁是有意义的,因为会给流失地政府以压力,让他们提高服务效率、改善营商环境。
也就是说,中心城市扩容不仅可以增加当地的承载能力,还可以加剧政府之间的竞争,推动营商环境的改善。
第三,中国是强政府模式。发展经济的很多必要条件,都在政府手里。中心城市、中心城区扩容之后,可以带动更大的地区。
中国对官员的政绩考核,是非常有效、管用的。这种考核可以推进行政区划内的发展,也会成为“跨区域协调”的最大阻力——因为大家都不愿意“为人作嫁”,让竞争对手出成绩。
所以,想推动中国经济发展,就别浪费时间搞什么“跨区域协调发展”、“扩权不扩容”,直接扩容是最简单、最有效率的做法。
第四,有很多神奇的“条条框框”,只能通过扩容来快速解决。
比如国家规定:一个城市想获得修建地铁的资格,必须达到年经济总量亿元以上,一般预算年收入亿元以上,城区常住人口万人以上。至于修建轻轨,可以打5折,也就是亿、亿和万以上。
为了上马地铁或者轻轨,地方政府也有“扩容”的冲动,因为经济、财政和人口自然增长太难了,扩容是最快的、最省事的。尤其是距离标准比较接近的城市。
第五,一些特殊需要,会加剧地方政府的扩容冲动。
比如成都年吞并简阳,是为了修建第二机场。而围绕第二机场,将布局物流园区等,成都当然舍不得这块肥肉被资阳获得,所以就把简阳抢走了。最近这次把新津县改为区,是因为成都向南是重要发展方向,天府新区在这里。
而烟台把蓬莱、长岛改为区,也有为未来修建渤海湾跨海通道做准备的意思。另外,烟台对青岛一直也不服气,希望维持自己的竞争力。
至于长春吞并公主岭市,有跟哈尔滨竞争的意味,因为哈长城市群是中央支持的19个城市群之一,哈尔滨的面积超大,达到了5.3万平方公里。另外,公主岭市有发达的汽车配件产业,跟长春在产业链上联系比较密切。
总之,我们可以看出:随着疫情对经济打击日益显著,再加上中美战略博弈导致的“经济外部大循环”频遭阻滞,中国开始重视“内循环”,对此刘鹤副总理在6月18日陆家嘴论坛上已经有明确表述。
可以预见,中国行政区划的一轮“优化调整大潮”正在到来,其目的是为了推动新型城镇化,强化中心城市的地位(一些强地级市也算中心城市),由此来带动稳增长、保就业。
而这种新变化,会给楼市带来无穷的机会,因为一些地区会被“天上掉下的馅饼”砸中。
这会导致房价的调整:以前属于中心城市的区域,由于不获重视,没有轨道交通,那么它的地位会下降;新纳入的某些区域,由于获得了重视,有轨道交通连接中心城区,它的房价会大幅上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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